琉璃子鸢

【舟渡】捉星星去

维妮斯通尼:

来lof贴一下,幼年舟&成年渡。食用愉快。






费渡确定自己很熟悉这个。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动着,细小的睫毛每落下一次都蹦出点儿噼里啪啦的火花,上面是两道完美浓眉,让眼廓深邃了几分。鼻梁的弧度干净的像用简笔勾画,两瓣唇抿着,像屏息,又仿佛在憋着笑。




这像他熟悉的五官,以某种高级的叠图魔法缩小地比例绝佳,然后贴在了眼前这张圆圆的小脸上。




费渡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可、算、醒、啦。”




“嗯?”费渡本能地握住摸着他脸颊的那只手,竟一把将其收拢进了手心里。他坐起来,另一只手撑长椅面,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醒过神。




眼前的小毛头把手轻巧抽回,将书包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冲他狡黠一笑,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板起脸。




“你怎么那么不注意安全啊?不知道在这儿睡觉又冷又危险啊?我守你半个小时了。”小男孩把双手放进宽大的校服口袋,絮絮叨叨的口吻让费渡觉得他甚至叉起了腰。尽管小孩子没有腰。




“....你守着我干嘛?”费渡翘起二郎腿,身体向前倾,盯着那孩子的双眼问道。




“怕你出危险啊,我们这里最近出了些事儿,特别乱。但是你睡得那么香,又不好弄醒你。我就在这坐了一会儿。”




他边说边把一团不明的皱巴巴的作业纸和零散的笔塞进书包,“顺便把检查写了....好啦你快回家吧。”




费渡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就是紧紧地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响。




一阵困意浪涌起来猛地拍向他的神经敏感处,费渡突然不偏不倚栽倒下去,小男孩措手不及地把他扶住。




“喂喂!你别再睡了!”他大声说,用尽全身力气扛着这个成年人的体重,眨巴眨巴双眼,露出一个吃力而狰狞的表情,脸憋红了一半。这双小小的肩膀还未长成那样的宽厚,却早已懂得竭尽全力支撑他,实在犟,费渡弯了弯嘴角,坐起身来。




“你快回家吧,我说。"小男孩伸手把他从长椅上拉起来,费渡没移开视线,他说:”我没家。”




小男孩怔住了几秒,很为难似的,他想了想说:“噢...那,我带你去警察局找陆叔叔!我爸爸认识的,很好的警察。”他扬起脸,说不出的神采奕奕,没松开费渡的手大力把人往道儿上拽。




“不用了,警察也不是万能的,小孩。”费渡站起来,整个人比小毛头高出老大一截,他似笑非笑地添上了一句,像只说给自己听,“当然,某人除外。”




被大人口吻打压了的小孩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确认这人有点找茬儿体质之后迅速平复心情,决定将“红领巾无私奉献爱人民”精神发扬到底,抬脚打算去买顿热乎饭,尽管该人民马上没规矩地摸了一把他毫无防备的寸头,并发出了表示扎手的“啧”的一声。




“你这头发,真有个性。”费渡任由他拉着紧跟脚步,从他的视角看去,圆圆的头顶就是一片杂草参差支棱的荒蛮之地,够他所认识那位的大一号小孩为此抓狂一百万次,为着并不存在的偶像包袱痛心疾首好一阵子。




“我爸的手艺,我被骗了。”小男孩噔噔噔走着,满脸气鼓鼓。




“酷。”费渡给予他一个官方安慰,收效惨淡。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管闲事,小孩?”




小男孩停住了脚步:”......"




"....我是在助人为乐!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事儿怎么那么多,以前每次不是我兴冲冲上去,大爷大妈就会笑眯眯问我名字?然后我会说‘我叫红领巾,您不用谢,慢走再见’,每次都这样,大家都挺开心,你怎么那么烦?”他的小眉毛挤在一堆,怨念而不解。




费渡认真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骆闻舟——啊呸,红领巾。”他闷声回答。




“好吧,红领巾小朋友,你打算带我这个流浪的可怜虫去哪儿?”费渡的语气软下来,溢出了些不合时宜的宠溺。




“填肚子。”




“嗯....你刚刚,是在写检查?为什么?”俩人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费总仔细思索了一番哪壶没开,随口提道。




“检查啊...是因为——哎你看路!!!”骆闻舟习以为常地回答,说着突然一个急刹车把身高腿长的费渡从变了灯的斑马线上猛地捞回来。鉴于那小孩还没他肩膀高,这原本浪漫的一幕并没有给费渡上纲上线投怀送抱的机会,他只感觉到一种手臂即将离他而去的疼痛,直到他对上那亘古不变的眼神,和直击心灵的拷问。




“你是不是没一点儿生活常识?!”小男孩仰着头,喘着气,教训道。




费渡把那句本能的爱称生生从舌尖逼了下去,只留下一句低低的,诚恳的“我错了”。谢天谢地,这招还是具有非同寻常的魔力,好少年内心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再泄火。




“检查是因为,我的日记。”他继续说道。“老师布置的,每天都要写,我实在是憋不出几个字。但老师说写每天的小事就好,所以我写了,然后被骂了。”




“你写什么了?”




“我爸妈。我把他们俩的日常对话写进去了,”小男孩做了个鬼脸,然后评论道“好肉麻啊。”




“然后?”




“然后老师安排同学轮流念自己的日记,我念了。老师就把我爸请到学校来了,回到家我爸冲我发火来着,所以,就这样。“




费渡没忍住笑出声来。




“哎你笑什么!我挨罚你就开心啊?”小骆闻舟对这个高个子发起铁拳攻击,费渡巧妙躲过。




”不是,我是想说,你现在说你爸妈肉麻,以后自己对待爱人,怕是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费渡高深莫测地勾起嘴角。




“嘁,我不信。”




“真的,你会宠他宠到没边,连天大的作死也认命,偏要一起自讨苦吃。”




“不信。”




“你会很温柔地吻他,温柔地抱住他,嘘寒问暖。”




“不信。”




“你会把自己的心无所保留地给他。”




“不信不信不信。有完没完?”




“真的,你让他,变得过分贪婪了,不是好事。”他的语气像突然黯淡的星火。




“.....你这人好怪!"




他们不知道拐过了几个街口。弯弯绕的思维迷宫难不住费总,可羊肠小巷的东南西北着实让他犯愁,好在被一个精力充沛的迷你的全球通导航全程牵着,来不及晕乎,一家毫不起眼的馄饨小摊就在面前向他们展开蒸汽和香气扑鼻的怀抱,费渡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闻舟来啦!”店主是个面色红润的中年妇女,一见骆闻舟就扯开了嗓子招呼。小男孩笑脸回应着,扯着费渡在一张不那么油腻的桌子旁坐下。




混市井得从娃娃抓起,费渡端的冒出这个念头。




“闻舟,这是朋友吗?还是你又当小雷锋啦?”女人麻利地端上两碗馄饨,其中一碗少放了香菜,刚刚还有着一丝游刃有余的小大人顿时脸红,挠了挠头,“麻烦孙姨。”谈话间,费渡把擦好的勺子放到他的碗里,两人面对面吹起了热气。




“你入夜了还不回家,家里不着急吗?”费渡问,咬了一口馄饨皮。




“他们习惯了,晚了我自己就会回家,再不然他们就会来找我,一般不出三个地方就能把我领回家,我们老师都说我是闲事科科长,随便咯,我乐意。”骆闻舟含了满满一嘴,说话都不清晰。




“嗯...我还没问你名字呢?”他的眼睛向费渡闪了闪。




“皮格马利翁,幸会。”费渡想也没想,信口胡诌。




“什么鬼,你哄小孩子吗?”小骆闻舟暴怒。




“你不就是小孩子吗?”




“......"




"皮格马利翁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咒,”费渡放下吃了一半的热馄饨,慢悠悠地解说,“你念着它,容易做梦,好像没什么事不能成真,你所奢望的好像也会轻而易举地属于你,到底是一厢情愿。就像我。”




骆闻舟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大大咧咧小手一挥,打断了这番参禅:“不明白你说什么,你的我的?什么东西!你的就是你的啊,好啰嗦。”




费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太简单了,小孩。有些东西就是你想要得发疯,人家塞给你,到那关头却又怕了,不敢拿了,因为你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似的总好景不长。...就像我的爱人。“




“我们走失了。”小男孩没说话,静静听着。




“我瞒了他太多事情,把他弄伤了碰疼了,好好一个人折腾出了应激。可是,我要怎么去面对他,告诉他我对这份关系时常感到害怕和不安。我的心是筛子,他给我的太多,会溢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去盛好。就像这次,我瞒着他单独出来,他生气了,临别时没人样儿地吼着我的名字,我却没法儿回答。我们走散了。我不知道该怎样。”




“去做个好孩子。那就像我妈发给我的糖果。”




“什么?”




“我妈给我的糖。是呀,平时我总爱去掏那个罐子,隔三差五就心痒痒,也拿到了几个。有时她觉得我乖了,就会给我一大把,我心超虚的,但是她把糖塞到了我的手里我也全收下,只不过,从此诚实了没再偷过糖,做她的乖孩子啦,感觉不赖。”




“所以,你就诚实一点,大大方方,拿就拿呗,你好好当他的爱人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费渡抬眼看他,眼眶里咆哮着要出来的湿润让他眼球生疼,周围的一切旋转成混沌,眼前孩子的脸在恍惚之中变得瘦削而棱角分明,令他想要亲吻上去,然后在余韵里低声说迟来的抱歉。




他猜他又想闭眼了,到深渊里,不问世事。




“我靠!你看天上!!”小男孩如同温暖的光刺进来,风风火火地抓住他的手跑到街上,头顶的星空零落却粲然。费渡抬起头,凭空有了某种抽离之感,星星亮晶晶的,在辽阔的天际里缓慢地画着反复的弧线,旋转成流动的斑斓的梵高画作。




旋转成一个倒数的钟表,昭示着什么。




“费渡,你该回去了!”光芒在男孩儿脸上镀了层边,他扯开笑容喊道,掺着回响。




“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家。”费渡摇摇头。




“你有的,有人在等你,别让他等太久!”他牵着费渡跑起来。




“谁...会在等我?”费渡茫然地环顾四周。




“我在等你。”男孩转身,独自跑进星辰里。费渡眼前留下一片干净的荡涤过的纯白。




电子滴答声。滚轮碾过地板。药水贴着瓶子在淌。急匆匆的脚步声。七嘴八舌的吵闹声。




“骆队!别着急,人醒了就好!”




“哎哎哎老骆你别激动,怎么哭了?”




“闻舟你等等我,慢点儿别让伤口再裂开了!!”




破门声。墙壁哐当抗议。一阵风声。急促的呼吸声。一个吻。




费渡睁开眼,先被那人握住了满是针孔的手,他的指尖只有悄悄的,无力地勾画着粗糙的掌纹。




“对不起..."费渡几乎不可闻地说,他的嗓子哑的厉害。




骆闻舟把他紧紧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地用着巧力,好像双手刚长出来,这辈子还没学会怎么正确地抱这个人似的不住颤抖。他费力地呼吸,一字一句地凑出一句依稀可辨的话。




被他的体温裹挟的几近晕眩,费渡听见他说:”小怪物...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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